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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洋怪重”地名背后土地功能化严重

作者:邓线平   文章来源:本站   点击数:647   发布日期:2019-8-21

近期,一些地方在清理整治不规范地名,引起各方关注。这些地方重点清理整治的地名问题,主要集中在“大、洋、怪、重”,即:刻意夸大的“大”地名、崇洋媚外的“洋”地名、追求怪诞离奇的“怪”地名、一定范围重名或同音的“重”地名。

一、“大洋怪重”使地名变了味

地名蕴含着一个地方的地貌特征、历史文化、审美习惯和地方特色,堪称“当地人的脸、外地人的眼”。在2007年第九届联合国地名标准化大会上,地名就被正式确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。可以说,地名是承载历史和凝聚认同感的“容器”。但近年来有些地名却逐渐变了味,越来越“大、洋、怪、重”。有网友调侃道:早上在“威尼斯”起床,中午到“维也纳”办事,晚上在“曼哈顿”吃饭逛街,不出城也能“周游世界”。但笔者认为,这种“周游世界”,实则如生活在云里雾里:

一是地名的慰藉性没有了。语言不只是指示单一事物,它还具有慰藉功能。看到一个地名,对当地人来说,意味着这里曾发生什么事,对现在有什么借鉴,在这个地方生活意味着什么,还会发生什么,接下来我该如何做,往往能一目了然。长期的“周游世界”,会让人脱离了当下生活的语境。

二是地名的方位指示性没有了。本来地名与地名之间有相互连接性,这种连接性,有些属刻在当地人头脑里的,有些是地名本身蕴含的。当地人依靠地名之间的连接或者地名本身所蕴含的方位辨别方向。现在,规划一味讲究高大上,原有的地名方位性没有了,当地人依靠地名辨别方位已经很难了。加之,高大建筑通过自身的名称来定义地方,它的“大洋怪重”指向自身,对方位的指示感变弱,地名与地名之间的方位连接性也没有了。

三是地名的交流性没有了。地名依靠自身蕴含的意义来体现交流功能,这些意义需要被当地人所理解。只有理解了地名蕴含的意义,当地人才知道如何运用地名进行交流。就像桌子、椅子一样,人们知道它是什么,用来干什么的,才能运用这些名词交流。当地名只完成自身指示功能,没有外在的以及历史事件的指示功能,它的交流功能就丢失了。这一块丢失,人们失去了很好的交流手段。一项项手段失去,交流最终将贫乏化、寡淡化。

二、“大洋怪重”地名背后是土地功能化

有些延续了百年、甚至千年的地名,怎么说改就改呢?改得还不伦不类。不得不说,这与土地功能化有关。一个地方本来有地名,当地人熟悉并习惯用这个地名。后来,在城市开发、土地新规划当中,原有的地名被丢弃,代之以新建筑名称或新规划名称。在以建筑命名地方时,往往谁经济实力强,谁在当地经济发展中占比大,谁就有优势。同时,以自身建筑命名地名,也是一种经济价值体现。近年来,为争夺地铁站的命名,附近建筑物及其所属公司的就花了不少力气。

土地功能化,必然导致地名的“大”。现在的城市土地规划动不动从“大”处着手,似乎规划越大越有宏观视野,才越显现它的功能性。其实,规划越大,越容易忽视老百姓的感受。在大的规划视野里,土地只具有某一种或几种功能。实际上,土地利用最终是为当地人服务的,只着眼于单一功能或几种功能,它服务于当地人工作生活的能力大大减弱。很多城市表面上规划得很大,建设也轰轰烈烈,但老百姓的生活却没有大的改善,有时还不断受到干扰。

土地利用的“洋”与引进外资有关,也与模仿国外建设有关。这两方面同样是功能主导的。国内国外发展存在差距,不能完全不顾本地的历史文化传统。引进外资,模仿国外建设,最终要满足本地老百姓的生活需要,而不是用来满足外国人的生活需要。即使少数专门为了满足外国人需要的,也不一定要完全照搬国外建设样式。外国人来中国,他们更想了解的是这里的文化特色,满足对一种异域文化的好奇心。

“怪”表现为与周边建筑、历史沿革不连续。这种不连续体现建筑本身独特功能性。有一种说法,将其命名为“创新”。但真正的创新,与功能上的独特是搭不上边的。功能上独特,难以与周边建筑协调,功能性不能充分展现,建筑的效益大打折扣。因为“怪”造成一种浪费,“怪”到一定程度,现实中也取不到好的效益。再者,真正的创新要符合大多数人审美,“怪”到让当地人从审美上难以接受,它就脱离了创新要求。

“重”是指重复,是城市功能性的另一种表现。在严重缺乏创意的城市建设中,重复建设是必然的。建筑在一个城市取得成功,它可能毫无保留地复制到另一个城市。我们走在不同城市,看到的往往是相似的建筑,地方特色不见了。不同的城市如此,同一个城市不同区域也是如此。重复规划、重复建设,导致城市功能重复,不同区域相互倾轧:新区建设好了,旧区萧条;城市不断向外扩张,人却向一个地区集中。外表重复建设,实际功能相互替代,资源大量投入,城市功能却逐渐单一化。

三、土地功能化的背景

土地是一种生活场景,并不只有功能化的一面。在这个生活场景里面,人们生老病死,从中汲取意义,地名就包含了这种意义。土地功能化只是土地生活场景的一方面,即土地是用来干什么的。自古至今,土地都有凭借其功能进行命名的,现在的土地功能化基本可覆盖这一块。但土地不只是用来干什么,还得给当地的人们带来什么。人们在此地工作、生活、学习,土地要满足多方面需求。关键是,人们在一地生活久了,知道该得到什么,什么事情可以适可而止。

近年来,土地功能化严重,这与整体社会环境有关。

一是社会发展趋向于功能指引。社会整体上朝向资源利用、能量消耗方向发展,这是经济初级化的一种表现。技术上呈现外部功能指引方向,在技术发展的外部功能指引下,社会整体上沿着这种功能化方向发展,包括语言如何指称,以及指称什么。房地产业持续壮大,是土地功能化的显著表现,大家交流的话题本身房地产化,地名的功能指向也顺其自然。

二是交往的功能化。城镇化过程,人们脱离原有的熟人文化,来到一个陌生人社会,人与人的交往逐渐被功能主导,原有的情感、伦理等,以及语言中的审美都会发生改变,人与人之间变得冷漠与刚性。这种交往,语言中充斥着指令与应答、规范与惩罚、程序和遵守等。来到陌生人社会,人与人之间呈现科层格局、金钱等级、社会阶层等,交往以功能结果导向明显。

三是自我满足的功能化。在消费社会里,人们追求的是功能消费,新奇、刺激、快感是主要体验。为了满足这种体验,不惜采取不正当手段。有些追求并不是出于真的需要,而是出于攀比心理,或者是外部引导的结果。真正的自我需要是有一定限度的,当一个人对人生和生活的意义有恰当体会,就会有限度地选择外部追求,有些东西仅止于体验。外部体验始终要与既有的生活体验进行交流、交换,生活意义总体最大化才是目标。

四、还原生活场景,改变土地功能化

首先,要从土地规划开始。土地利用要更照顾“小”的感受。到处拆迁,有些时候可以不需要拆得那么急。一个地方的规划首先要满足当地老百姓的生活需求:土地利用要体现本地文化特色,让特色文化成为吸引外来投资、外来旅游的重要手段;土地利用要尊重当地人的审美习惯,创新要有审美的连续性;土地利用要显现一个地方的建筑特色,这样才显示出文化的多样性。而这些地方特色反映出本地人的长期生活习惯。

其次,地名要体现本身的文化规律。地名不能一味地满足土地功能本位的需要,还要体现自身文化规律,体现文化对经济的作用。一方面,地名要保留传统中具有的好的价值示范内涵;另一方面,地名要与现有土地功能融洽。这两者并不矛盾,好的东西是相互“不受干涉”的。无论传统,还是现代,排斥好的东西,意味着本身并不怎么好。功能化太过强大,以损害土地作为生活场景的价值,是得不偿失的。

第三,更换地名要规范。地名既要有历史性,还要有时代性,两者要达到平衡。一个地方,生活场景是不断变换的,地名要有必要的更换,否则就缺乏新的生活场景应对。但一味功能化显然也是不对的,更换得太快,超出人们生活变换步伐,更多带来的是生活意义缺乏与实际的不便。在地名更换过程中,要有法定的程序,至少要得到大多数当地人的认可和同意,不能只是少数人决策,更不能是土地功能化决策。

(作者单位:广东省社会科学院)

【责任编辑:江民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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